中國近代的樣貌，身處鋼筋水泥社會的我們，大都只能通過史書了解。

但在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，一位叫 伊麗莎白·基思（Elizabeth Keith）的英國女畫師，用 木版畫記錄了當(dāng)時中國的風(fēng)土人情。

蘇州閶門熱鬧的街市民風(fēng)淳樸。

北京紫禁城外碧空之下倦鳥歸林。

德勝門在夜色的襯托下莊嚴肅穆。

夜市熱鬧無比，一旁的小攤上，熟透的柿子鮮紅誘人。

比起史書的記載，伊麗莎白·基思的木版畫像是一面鏡子，把作者本人的所見及心境，用藝術(shù)的形式反射出來。

在她的眼里，沒有西方中心的文化偏見。

尋常市井、街頭百姓、玩耍的兒童，無不散發(fā)著特殊的東方魅力。她的作品讓我們有機會以一個不同視角欣賞當(dāng)初的民生。

01

畫不完的風(fēng)土人情

伊麗莎白·基思因為姐姐嫁給了日本出版商，時不時就會到亞洲國家旅游。

中國的北京、蘇州、杭州是她最常去的城市。

第一次到北京時，她在酒店剛放下行李，就看到一個身穿虎紋衣服的活潑小男孩：

衣服上下接連，帽子像個可愛的老虎頭，而身后是條翹起的布尾巴。

她驚喜地將其畫了下來，后來從男孩母親那兒得知： 小孩生肖屬虎，穿虎紋衣是為了生威辟邪。

她感嘆中國人的想像力豐富，把生肖做成衣服穿在身上，這是她游歷多個國家以來第一次見。

因為這件事情，中國十二生肖的留給她的印象，比十二星座還深。

伊麗莎白18歲開始遠東之行，見過不少獨特建筑。

可她第一次看到紫禁城還是被徹底征服了。

這座世界上最大的建筑宮殿群，光房屋就有9000余間。

當(dāng)時故宮博物館還沒成立，開放的區(qū)域不到總面積的三分之一。但依舊給了伊麗莎白·基思極大的震撼。

紫禁城對她來說，像一個五臟俱全的小世界。

而她就如同在這個世界里打轉(zhuǎn)的小飛蚊，目之所及都想收入畫中，卻無從下筆。

為了畫出原汁原味的中國，有時候她在取景地一坐就是一個下午。

可即便如此，她還是沒法在一趟旅途中畫盡興，而且每次畫完都覺得還沒畫到位，期待著下一次回來。

02

悲天憫人的藝術(shù)家

如果說北京給伊麗莎白·基思留下了敬畏與震撼，蘇州則給她帶來了鄉(xiāng)愁與憐愛。

她對蘇州船家的故事早有了解，從北京到南京輾轉(zhuǎn)多地抵達蘇州后，她開始興致勃勃地寫生。

也許和親水生活有關(guān)，蘇州的女性給她的第一印象是吃苦又獨立：

蘇州船運決定了大部分家庭的收入來源，女性除了日常家務(wù)之外，也會幫助丈夫提高這一塊的收入。

夜晚是船家最溫馨的時候，沿岸燈火絢麗，回蕩著各個家庭吃飯的愉悅聲響。

伊麗莎白記錄著這美好的時刻，當(dāng)她停筆時，與幾簇?zé)艋馂榘榈�，已是男人沉悶的鼾聲，以及女人安撫孩子入睡的低吟�?/p>

她喜歡這座城市，但這座城市也藏著讓她傷感的事情。

在新文化運動的背景下，媒體報道逐漸開放。開始有外國媒體關(guān)注中國民生。

伊麗莎白跟隨記者團隊拜訪一家生絲紡織廠時，她看見了站在高凳子上 面色蠟黃的繅絲女工，她們的雙手因為長期浸泡在熱水里而蜷曲起來。

更讓他動容的，是跟在母親身邊一起打工的、 面無表情的小女孩。

伊麗莎白看完憤怒地斥責(zé)監(jiān)工：難道要用孩子們的痛苦，來換取絲綢的舒美嗎？

從那以后，她便一直拒絕再穿絲綢衣服。

伊麗莎白突然覺得自己已經(jīng)不是一個異鄉(xiāng)客了， 她同情這些生活在最底層的苦難女工，不知不覺地已經(jīng)和她們站在了一起。

蘇州之行，她留下了《蘇州•雙塔》《刺繡工人》《蘇州•石橋》等多幅精美的版畫，收錄在《東方之窗》一書中。

她迷戀著這里獨特的生活，那些不帶一點西方中心文化偏見的創(chuàng)作，促進著不同學(xué)派的交流和認同。

03

繪畫是文化記憶的載體

伊麗莎白•基思的繪畫偏好表現(xiàn)建筑、街景和人物的主題，著力刻畫光影下的色彩及層次的變化。

一個優(yōu)秀畫家，不僅能留下傳世的藝術(shù)作品，還能留下一份匠人的精神準則。伊麗莎白曾說過： 要通過繪畫給人們提供解讀的密碼。

她的《杭州靈隱寺》很好地詮釋了這個理念。

這幅作品完成后，史學(xué)家從中讀懂了牌匾密碼：一般寺院的牌匾都是橫匾，但靈隱寺是豎牌，說明得到了歷朝歷代皇家的認可，并被列入中國佛學(xué)禪宗十大古寺之一。

△ 《杭州靈隱寺》

民俗家從中讀懂了一個市井密碼：旗袍在當(dāng)時并不是只當(dāng)作禮服穿，平常照顧孩子的女性也會穿。

而當(dāng)所有的專家學(xué)者，把畫里“乾坤”放大，細細品味這些局部時，敬佩感油然而生。

大英博物館的策展人、藝術(shù)史家坎貝爾•道奇森是這么評價的： 伊麗莎白•基思的畫大多尺幅不大，但不影響對于畫筆的運用和意趣的表達。

伊麗莎白•基思《東方之窗》中的作品，大都具有這樣鮮明的特征。

在交通不發(fā)達的年代，伊麗莎白要踏上中國土地，有時候要耗費一個月路程。

但東方古國的魅力讓她折服，她喜愛這邊的鄉(xiāng)土文明。

她會為艱辛的底層勞動人民揪心，二戰(zhàn)時期會牽掛中國的百姓，把辦展的錢捐給受難的人民。

伊麗莎白·基思將喜愛一個國家付諸行動。要不是她在中國的這段奇妙之旅，那我們得錯過多少百年之前中國充滿魅力、真實的風(fēng)土人情�。�

- The End 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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