點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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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月,苦根拔掉,甜光線
捅破窗紙,翻找針線筐
縫補(bǔ)它吧,那打碗花童年
將痛處放平,善待疑惑和抱怨
三月,精神靴子跨過荒泥
那長滿蒺藜和修辭的
請原諒,傲慢緣于批判
五月再一次說到人
石頭堅硬,內(nèi)臟柔軟
別抖動簽筒,你聽有人在笑:
我們不仁,他卻向神問命運(yùn)
七月,別讓他們聽到你的呻吟
我折起來的頁碼中
有事物在歌唱,十月啊
它們先于你領(lǐng)受了世上的傷
臘月,讓我離開就像回來
我將用更多鎖換一把鑰匙
把幻象插滿夜晚的神經(jīng)末梢
雨,都來落到我身上
愛人啊,如果你抵達(dá),掩上門
如果還在路上,我就亮一盞燈
點評
“點燈”之題,滿有隱喻之意味。詩歌本身也由一系列連貫又層層遞進(jìn)的隱喻性情景構(gòu)成。詩人以精準(zhǔn)而富于概括性的語言,塑造了一個破碎而幽暗的世界。詩分七節(jié),敘述的線索非常明晰,前六節(jié)相互勾連,層層渲染,漸而深入,語言和詩意的鋪陳最終指向了詩歌核心意象的出現(xiàn):亮一盞燈。這盞燈就如同破開烏云的晨光,瞬間沖破了前句中刻意營造的沉悶壓抑。它使得詩歌不再沉湎于精致卻軟弱的自怨自艾,從而獲得了一種柔軟堅韌的力量。這兩者在詩中相反相成,互相成就,足見作者謀篇布局的精妙。
詩中以時間限定情境,這一手法也別有意味。詩歌從一月寫到臘月,形成一整年的循環(huán),以年月為單位的時間節(jié)點給人以強(qiáng)烈的暗示:時間是循環(huán)往復(fù)的,與此相應(yīng)的詩歌意境同樣也生生不息。另一方面,這首詩采用了許多概括性的詞語,例如“痛處”、“疑惑”、“抱怨”、“批判”等等,整首詩的象征色彩非常濃重,意象豐富密集,這樣的語言習(xí)慣和寫作方式稍不留意,就會使詩歌顯得空泛。而時間的使用在某種程度上加深了詩歌的縱深感,將詩歌拉回到地面。
這是一首能讓人感受到溫暖的詩。這種溫暖來自于詩行中暗含的力量。盡管前六節(jié)充滿了苦澀,但也總有光明在暗處生長。這首詩的意趣,如同暗夜的一星燈火,善待苦痛,包容黑暗,在這個艱辛的時代,給人帶來一點慰藉。
轉(zhuǎn)載于《中國詩歌網(wǎng)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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