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四王”是清初畫壇的正統(tǒng)派,深受以皇帝為中心的貴族士大夫階層的喜愛。
他們在藝術(shù)上強調(diào)“師古”、“臨摹”,技法功力極為深厚,其成員為王時敏、王鑒、王翚、王原祁四人,因四人皆姓王,故稱“四王”。他們對清代和近代山水畫有著深遠影響。
清·四王關(guān)系圖
王時敏、王鑒之間有師友親屬關(guān)系。在繪畫風(fēng)尚和藝術(shù)思想上,直接或間接受董其昌影響。
王翚、王原祁常出入宮禁,烜赫南北。前者綜合宋元各家各派,締造了一套體例完備的畫格;后者把元代黃公望一系,糅和實質(zhì),融化精神,亦一成就。
王時敏:四王翹首
運腕虛靈,布墨神逸
隨意點刷,丘壑渾然
王時敏被封為“四王之首”,因王時敏、王鑒、王原祁是江蘇太倉人,其中王鑒小他六歲,算是王時敏的子侄輩,時常切磋畫藝,是清初畫壇的領(lǐng)軍人物。
王時敏出身在書香門第,遍摹宋元名跡,對文人畫的內(nèi)涵深受董其昌等人的賞識。在董其昌的指點和影響之下,王時敏走上師古之路。在他看來,這條路才是繪畫的正統(tǒng)。
清 王時敏《叢林曲調(diào)圖》
《叢林曲調(diào)圖》置一座高山大嶺為主體,其周圍為群山環(huán)護,林木密植,屋舍掩映。山澗一條河流由遠及近曲轉(zhuǎn)而來。近岸山腳古亭獨立,雜樹蔽陰。畫中筆雋秀,寫物具體而不拘執(zhí),造景豐富端莊,境界虛和。
清 王時敏《云峰樹色圖》
《云峰樹色圖》以"高遠"法取勢,構(gòu)圖呈"S"形循環(huán)上升。山石沉渾雄健,樹木蒼厚繁密,畫風(fēng)凝重古樸。近景松樹松枝翠綠,枝干姿態(tài)各異。中景山體險要,重巒疊嶂。遠景中間,山峰如柱,是整個畫面的氣魄所在。山石沉渾雄健,樹木蒼厚繁密,畫風(fēng)凝重古樸。
清 王時敏《松風(fēng)疊嶂圖》
《松風(fēng)疊嶂圖》繪峰巒數(shù)疊,樹叢濃郁,勾線空靈,苔點細(xì)密,皴筆干濕濃淡相間,皴擦點染兼用,形成蒼老而又清潤的藝術(shù)特色。
王 鑒:四王中堅
畫出入宋元,士氣作家俱備
王鑒為明代著名文人王世貞的曾孫,典型的書香門弟。家中藏有很多古今名跡,豐富的家藏為王鑒學(xué)習(xí)臨摹歷代名畫真跡提供了良好的條件。他摹古功力極深,筆法非凡。
王鑒畫的坡石取法黃公望,點苔學(xué)吳鎮(zhèn),用墨學(xué)倪瓚。尤其是他的青綠設(shè)色山水畫,縝密秀潤、嫵媚明朗,綜合了沈周、文征明清潤明潔的畫風(fēng),書卷氣息躍然紙上。
清 王鑒《山水圖》
《山水圖》中遠處層巒綿亙,崖石陡立。山麓環(huán)抱處高樹成林,枝葉繁茂,房屋庭院隨勢興建,構(gòu)圖藏露有致。中景是清波碧水,其曲折的水面不僅為畫面增添了詩意,而且將遠、近景有機地相連成一體,令全圖的空間層次分明,同時不失畫面的完整性。畫中溪畔坡陀,幽靜可愛。整圖用濃淡墨皴擦,氣韻蒼茫,處處又透出一股明快空靈之氣。
清 王鑒《嶺上白云圖》
《嶺上白云圖》畫中可見王鑒畫的坡石取法黃公望,點苔學(xué)吳鎮(zhèn),用墨學(xué)倪瓚。此幅青綠設(shè)色山水畫,縝密秀潤,嫵媚明朗,綜合了沈周、文征明清潤明潔的畫風(fēng),清雅的書卷氣躍然紙上,歷來為后人所稱道。畫作運筆出鋒,用墨濃潤,樹木叢郁,后壑深邃,皴法爽朗空靈,匠心渲染,有沉雄古逸之長。
清 王鑒《仿范寬山水圖》
《仿范寬山水圖》運用王蒙繁密的筆法,構(gòu)景幽深,筆墨蒼莽秀潤,為其晚年時的精品力作。
王翚:清初畫圣“虞山畫派”開創(chuàng)者
以元人筆墨,運宋人丘壑而澤以唐人氣韻。
王翚是王時敏和王鑒的弟子。王鑒在初識王翚當(dāng)天便收他作弟子,這成為王翚繪畫人生的轉(zhuǎn)折點,后來王鑒又向王時敏力薦他。王鑒、王時敏家中精湛而又豐富的收藏,令王翚大開眼界,他得以有機會觀摩到大量的繪畫秘本,對于他此后的發(fā)展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。
二十幾歲的王翚已經(jīng)具備了非凡的仿古功力。十年的畫齡,他每日與古畫朝夕相處。有人反對盲目師古,但是在古畫中學(xué)習(xí)技法,是學(xué)習(xí)繪畫最快的捷徑。
王翚作畫喜好干、濕筆并用,而且多以細(xì)筆皴擦,畫面效果比較繁密。他早期畫風(fēng)清麗工秀,晚期則蒼茫渾厚。
清 王翚《仙山樓觀圖》
《仙山樓觀圖》充分顯示了王翚對北派畫風(fēng)的深刻理解與嫻熟表現(xiàn)。山勢雄闊險峻,天下稱奇。畫中之群巒重疊、密林幽深使人頗有身臨其境之感。山峰高處可接云天,山谷狹處僅容一線,山與山依傍牽連,形成了恢宏磅礴之勢,巖壑間溪流舒緩流淌。近景樹木滿目森然,疏朗處,豁然臨風(fēng),神清骨爽。
清 王翚《仿董北菀山水圖》
《仿董北菀山水圖》此作干筆、濕筆并用,而且多以細(xì)筆皴擦,畫面效果比較繁密,整體氣象大開大合。所謂“以元人筆墨,運宋人丘壑,而澤以唐人氣韻,乃為大成”。他早期畫風(fēng)清麗工秀,晚期則傾向蒼茫渾厚。章法富于變化,水墨與淺絳渲染得法。
清 王翚《溪山紅樹圖》
《溪山紅樹圖》中以圓轉(zhuǎn)重疊、突兀高聳的山峰為主體,山溪逶迤前行,漣漪陣起,秋波蕩漾,兩岸林木,紅翠相間,整個畫中意境深幽,秋氣襲人。畫家擬王蒙筆意與布局,構(gòu)景繁密,山勢云動,境界深奇。山石畫法以墨筆牛毛皴和解索皴為主,干筆皴擦,濃墨點苔, 既顯濃密厚重,又鮮艷奪目,光彩熠熠。以類似牛毛皴松秀而流動的線條,構(gòu)成活潑的畫面,加上顏色較艷麗的紅色和綠色,使整個畫面有一種輕快愉悅的調(diào)子。
清 王翚《仿巨然山水圖》
《仿巨然山水圖》中層巒疊嶂,雜木長松,構(gòu)圖繁而用筆簡,華滋蒼潤,山石淡皴濃點,用大小披麻皴,樹木兼取枯枝蟹瓜夾葉,各盡其妙。
清 王翚《仿唐寅溪山晴靄圖》
《仿唐寅溪山晴靄圖》此作用筆輕靈,氣韻生動,圖中山石主要以渴筆淡墨畫成,顯得松秀溫潤,以干焦?jié)饽c苔,使畫面更顯蒼潤互濟。著色古雅明快,色墨相映,不同凡格。
清 王翚《富春大嶺圖》
《富春大嶺圖》這幅畫很玄妙,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。山勢昂揚聳立,造形奇掘,勢形鷹嘴,整體形式如同向中凝望的鷹首。這在自然界中難有存在,更像是現(xiàn)實與幻想的結(jié)合,或者說是作者思想的臆造。山坡,樹木,山石皆好似信手拈來,運以黃公望的筆法,其爐火純青的繪畫功底已顯露無疑。
清 王翚《溪橋峻嶺圖》
王翚也是藝術(shù)品交易市上的超級明星,過億元的作品常見。
王翚的畫歷來是市場上的搶手貨,在他活著的時候,他的畫價即可與前代文征明、董其昌等人不相上下。在抗戰(zhàn)勝利后,北京琉璃廠8家大古玩商在聯(lián)合購買王翚畫作的時候,甚至需要用掉三四百根金條,畫價直追宋元名畫。
北京保利2018年春拍“震古爍今——從宋到近現(xiàn)代的中國書畫”在北京四季酒店舉槌,本場共15件精品上拍。其中,王翚《溪橋峻嶺圖》以2200萬元起拍,2800萬元落槌,加傭金最終以3220萬元成交。(拍前估價:RMB28,000,000-38,000,000)
海上大收藏家錢鏡塘就曾用16根金條吃進王翚《陳元龍竹嶼垂釣圖》(紙本,132×44.6cm),這個價格在當(dāng)時絕對是天價。解放后錢鏡塘將此作捐給了浙江博物館。自上世紀(jì)80年代紐約蘇富比佳士得開拍中國書畫后,王翚至今仍頗受海內(nèi)外藏家的青睞。2005年他的《溪山行旅圖》手卷再次在翰海拍賣會上露面,結(jié)果大受各路藏家的追捧,以1870萬元成交,同年,《仿唐宋元諸名賢橫景6幅圖》手卷在北京九歌以3520萬元成交,創(chuàng)下了王氏當(dāng)時作品的市場新紀(jì)錄。2011年在康熙庚寅年作《唐人詩意圖》以1.265億元成交,目前,王翚有十余件精品拍價過千萬元的狀況下,每平方尺均價由兩三年前的一二十萬元,一舉暴漲到百萬元區(qū)間。中國嘉德2014春拍中,王翚的《竹塢幽居》就以1667.5萬元的價格成交。
王翚近年作品成效價格:
王原祁:傳承主流
沈雄驗右,元氣淋漓,筆端似金剛杵
在"四王"中,王原祁年齡最小,但成就很高。王原祁是王時敏的孫子,山水繼承祖法。他是"婁東畫派"的創(chuàng)始人之一,這個畫派在當(dāng)時的畫壇享譽盛名。
他可謂左右清代畫壇三百年,成為正統(tǒng)派的中堅人物。但是王原祁在傳統(tǒng)的繼承上仍然不免露出僵化的風(fēng)氣,盡管畫法、色彩無可挑剔,但創(chuàng)新不足、樣式重復(fù),這或許也與舊宮廷中皇族封建固守的觀念有關(guān)。
清 王原祁《浮巒暖翠圖》
《浮巒暖翠圖》為作者六十三歲時以黃公望《浮巒暖翠圖》筆法所繪的淺絳山水。畫中繁密的景物用干筆積墨,多次反復(fù)皴擦,由淡而濃漸次加重,最后施以淡赭。畫面深厚沉雄,元氣淋漓,不失大家風(fēng)范。觀此作體勢結(jié)構(gòu),為晚年的經(jīng)典之作。此時的王原祁已從早年追隨摹古中跳出而形成鮮明的特色,筆墨秀潤、意象清雅。
清 王原祁《仿一峰山水圖》
《仿一峰山水圖》作筆墨與設(shè)色境界高妙。其用筆鋒穎幻化,真率而意韻高古,生澀之處見純屬。其用色絳翠斑駁,是淺絳和青綠手法的極致運用與融合。畫面中累見筆筆交疊,色色相浸之處,全然不拘小節(jié)而直渲天然真趣。
清 王原祁《山水圖》
《山水圖》畫中重巒疊嶂,山勢雄偉秀麗,樹木蒼莽茂密,流云繚繞于山谷峰腰,飛瀑掛于崖頂,小橋橫跨溪間,亭臺水榭,房屋廊廡以及茅舍草堂散落于山水樹石之間,別有一番情趣。此畫用高遠構(gòu)圖,由近及遠,由濃至淡,層次井然,用筆穩(wěn)重,運墨兼具五色,非一般功力所能及。此件作品呈顯元畫遺風(fēng),用筆沉著,用墨淡而厚,實而清靈。書卷氣溢然紙墨上,實為精品力作。
清 王原祁《仿王蒙夏日山居》
《仿王蒙夏日山居》全圖以塊石累積作大山,筆墨交融而層層入深,先以淡墨著輪廓,再逐次渲染,又以干筆皴擦,后以焦墨提醒。畫面僅有上方天空留白,其余皆為深林重嶂所布滿,表現(xiàn)出林木蒼郁之景象。王原祁畫上經(jīng)常充滿著堆積、交疊平面塊體,其前后排列次序不同于宋元畫中的垂直延伸方式。山石景物來回跳躍連接,畫面因空間互換而形成一股動勢。
清 王原祁《仿大癡山水圖》
《仿大癡山水圖》此作布局用筆雖云仿大癡,實為自家面目,圖中繪山巒疊嶂,板橋茅屋,飛瀑如練,中景繪曲徑通幽,山居掩映其間,渺峰崦靄,近嶼遠坡,灣環(huán)于湖天空闊中。技法上,山石線條勾勒虛實相結(jié),皴、擦、點、染多次并加以小披麻皴,樹葉、攢點用筆更加密集,整體繪畫風(fēng)格漸漸向圓厚、蒼茫、虛婉的境界靠攏。
褒貶不一,毀譽參半的后面評價
近代以來,以徐悲鴻、劉海粟、林風(fēng)眠為代表的革新派對“四王”進行了激烈的批判,即使傳統(tǒng)派大師黃賓虹、齊白石、傅抱石也對四王進行猛烈抨擊。與此同時,也有一批畫家對“四王”鐘情有加。實際上直至20世紀(jì)初,“四王”仍是多數(shù)人學(xué)山水畫的入門范本,如李可染、陸儼少等等都是從臨摹四王畫作入手。
徐悲鴻對于“四王”的態(tài)度一向是堅決地排斥。他甚至將以董其昌為宗的八股山水繪畫比喻為滅國的鴉片,甚至是斷送了中國繪畫三百年。他極端地批評“四王”不只是“八股”,還是“鄉(xiāng)愿(偽君子)”;說董其昌一輩是“達官顯宦,想不勞而獲的投機分子的末流文人畫家”,這些脫離藝術(shù)批評的言論轉(zhuǎn)而成為一種人身攻擊。
“四王”已定格于無法繞過的中國美術(shù)史中,既無必然,也非偶然。對于四王流派反對的呼聲早已有之,“揚州八怪”和“四僧”等藝術(shù)家們反其道而行之,創(chuàng)造出與之面貌截然不同的繪畫風(fēng)格。這亦是藝術(shù)創(chuàng)作的魅力:順勢與逆勢從來沒有定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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