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今天的山水畫格局中,宋玉麟以他的特殊姿態(tài)為人注目。他有意繼承中國古典繪畫中的“仿似”傳統(tǒng),不懈地追慕山水畫史中的精美片斷,坦然地向人們承認仰息于歷代大師筆墨的愿望。這也毫無奇怪,在很多情形下,就像是文字的魅力激發(fā)了作家寫作欲望一樣,恰恰是博物館的魅力而并非再現自然的欲望,喚起宋玉麟了畫家的創(chuàng)作激情。對于宋玉麟來說,“不要背上創(chuàng)新的包袱”,便是自然不過的選擇了。 然而,盡管宋玉麟游刃有余的熟練操作著山水畫史中諸位名家的技法表現,但他并不急于觸及傳統(tǒng)山水畫的“性情”核心,這即是他與過去山水畫家的本質差別。在傳統(tǒng)山水畫中,山形草貌的勾勒只是表達的符號,“性情”流露才是表達的最終結果,其中也包括了畫家必備的哲學和玄學的形而上學觀念。而對于宋玉麟來說,這些都淡淡地隱去了,繪畫本身的言語符號,才是他真正所關心的內容。
繪畫的言語符號可以成為獨立的審美內容,大概是到二十世紀才被充分肯定的。以往,它更多的是體現精神意志的某種成分,而無純粹的意義,F代主義藝術將言語符號的功效徹底放大,讓視覺表現出了更多的接受方式,這一點也常常影響到當代中國畫的創(chuàng)作。宋玉麟的作品即說明了他的注意力更多地為古代山水畫那些“有意味的形式”所吸引,筆墨經營也展示了一個現代畫家對形式元素的敏感把握。因此,他才能以符合法度的諧調筆意,分別處理宋人的一派整肅,或是元人的無限幽逸。盡管身著舊式長衫,但在形式感靈活而貼切的把握中,宋玉麟難掩一個現代畫家魅力十足的專業(yè)素質,在他的山水畫中,這種優(yōu)越感一覽無余。
只對繪畫本身負責的藝術要求,使宋玉麟完全擺脫了過去山水畫者在苦求“性情”表達方面的精神重負。正因為這樣才容易理解,同樣出自于他的筆下,為什么可以時而披掛吳門畫派的嫵艷,時而又轉訴龔賢式的蒼厚,氣息的變換進退自如,出人意料。這并非是宋玉麟有著怎樣過人的氣質和寬容度,而是他根本不考慮“詞”不“達意”的問題。從古典的精神氛圍中逃出,專注于現代人在繪畫功能上的愉悅需求,這是幾乎改變傳統(tǒng)山水畫性質的事情,或者說是一場靜悄悄的革命。所以,從宋玉麟的畫中,已經找不到以往山水畫中常有的那種消極意味,甚至在他摩寫的八大山人的筆意中,也完全感受不到原有的荒涼與悲情。
著名評論家馬鴻增的評價:“如果說:中國山水畫可分為師于人--師于物--師于心"這三個層次,三種品位,那么宋玉麟創(chuàng)作確乎已進入‘師心’之境。玉麟的畫耐讀,耐品味,耐把玩,正是由于他個性化的藝術語言和駕馭筆墨丘壑的能力。試析其特征:一、強調整體。作畫筆墨層次繁復,先用‘骨法用筆’打底,后又淡化線條,隱去生,澀,露,使畫面豐富而不瑣碎。二、打破陳式。其丘壑構成常吸收西畫幾何形體交叉法制,將山體外形簡化,相互穿插,開合有致,造成新穎的視覺感受。三、截斷取景。平日好作長卷,以描寫丘壑中腹為主,再將境界左右推開,猶如攝影特寫,使影物分外鮮明強烈。四、細勾水紋。此為古代界畫之法,引入水墨寫意之境,筆致婉暢而富裝飾性,水勢與山勢,形成橫與縱、動與靜、柔與剛的對比,使畫面節(jié)奏起伏,變化豐富,堪稱妙絕,這些特征性的藝術語言,已成為玉麟畫風的‘符號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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