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許多人整天找一百個理由證明他不是懦夫,卻從不用一個理由證明他是勇士!
——李敖
如今若有江湖,李敖一定是俠客。
他為人特立獨行,好辯真?zhèn)、爭是非,一生恩怨分明,有仇必報;他個性放浪不羈,一生中與胡茵夢等眾多美女、才女有過親密關(guān)系,風(fēng)流多彩;他著書過百,卻 69 本被禁;他曾收到死亡威脅,卻從未停下那支鋒利的筆...
如果用這些瞬間定格李敖的一生,可謂傳奇。
而就是這樣一位“不精彩、毋寧死”的人,胡適卻視他為“知己”,蔡康永稱他為開民智者,馬家輝更是親口說出過“他打開了我的眼睛”。
年輕時的李敖
1931 年 9 月 18 日,這一天對于每一位中國人都不陌生,5 個月后,東北全境淪陷,此后日本在中國東北建立了偽滿洲國傀儡政權(quán)。
三年后,李敖出生在被日軍統(tǒng)治之下的黑龍江哈爾濱,在八個兄弟姊妹中排行第五。為不做亡國奴,曾做過學(xué)校校長的父親帶領(lǐng)全家遷往北平,并謀得公職。不料“七七事變”爆發(fā),北平也不再安寧,李敖一家再次走上顛簸之路。
1949 年,上海危急,李敖一家登船離開上海,年底抵達臺灣。
在臺灣讀中學(xué)期間,恩師嚴(yán)僑對李敖幫助很大,作為近代著名教育家嚴(yán)復(fù)的長孫,無論是最初價值觀的形成,還是知識結(jié)構(gòu)的建立,他都對李敖產(chǎn)生了深刻影響。
1954 年,19 歲的李敖以高中二年級肄業(yè)的身份考入了著名的臺灣大學(xué)法律專修科,盡管學(xué)習(xí)成績不錯,但他還是以異于常人的勇氣,根據(jù)自己的興趣愛好毅然主動退學(xué)。僅僅 1 年后,李敖居然再次考入臺灣大學(xué),如愿以償?shù)剡M入歷史系。
此時的李敖,因其才氣,也因其特立獨行的性格,在臺灣大學(xué)已是小有名氣。但同樣也是因為這份“自由主義”的思想,他失去了自己的初戀。很多年后,李敖在回憶錄中回想這段戀情時寫道:
"我平生交女朋友不少,但是論眼神、論才氣、論聰敏、論慧黠,無人能出其右…"
王尚勤
1959 年,大學(xué)畢業(yè)后,李敖?jīng)]有選擇就業(yè),而是進了軍營。
從軍,常被稱為愛國主義或者報效黨國,但李敖的從軍意愿卻并不在此,他只是為了接受軍營的磨練。軍官們對李敖在軍營里的堅強意志印象深刻,于是千方百計地拉攏他加入國民黨,甚至不惜讓蔣經(jīng)國的親信李煥出面籠絡(luò),但李敖卻不買帳,甚至干脆拒絕,這為他后來所遭受的不公待遇埋下了伏筆。
1960 年代,這位退伍后的臺大高才生,以孤傲反叛的青年思想者姿態(tài)崛起于臺灣,一本《傳統(tǒng)下的獨白》一夜之間洛陽紙貴,《老年人與大棒子》、《給談中西文化的人看看病》等宏文,更是大膽批評當(dāng)時保守的文化政策,指摘社會弊端,挑動大范圍的思想論戰(zhàn),一時間激勵時世,猶如給當(dāng)時沉悶壓抑的臺灣社會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。
如今很多人,只知道李敖喜歡罵人,卻不知道他在那個年代的重要性。1962 年,李敖接掌《文星》雜志后,使當(dāng)時的知識份子全在《文星》存活下來。他主持下的《文星》雜志,是繼《自由中國》后,竭力推動自由主義思想在華人世界的傳播陣地,成為當(dāng)時臺灣進步的文化思想中心、一代年輕知識分子的精神寄托。因此有人說,60 年代若沒有李敖,臺灣絕對是寂寞的!
在思想界的崛起,并未耽誤李敖的戀情。1962 年,一次公交車上的偶然相逢,使本是同窗的李敖與王尚勤相戀。兩年后,女友堅持出國留學(xué),但到美國后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已懷孕,1964 年的圣誕節(jié)前夕,她在西雅圖產(chǎn)下一個女嬰,李敖給女兒取名李文。
這段戀情沒有走向婚姻,最終兩人分隔美國、臺灣兩地。
年輕時的李敖
1970 年代,李敖因其鋒利的文章付出了慘重代價,臺灣保守勢力把矛頭直接對準(zhǔn)他——著作被查封、被禁止出版,正值盛年的他被迫擱筆,甚至要靠賣舊電器謀生。
1971 年,“臺獨”分子彭明敏叛逃到瑞典,因為李敖曾為他傳遞過信件,被認(rèn)為是協(xié)助叛逃,所以被捕獲刑。法院判決刑期為 10 年,他實際坐牢時間是 5 年 8 個月,于 1976 年11 月出獄。
時隔 19 年,彭明敏在準(zhǔn)備返回臺灣之前,公開接受電視采訪,宣布李敖并非“臺獨”分子,算是給李敖做了平反。后來他出版回憶錄說:“我案發(fā)后,李敖不但不畏怯,反而倍加親切,令人感動!
其實,凡是對李敖有一點了解的人,都不至于把他誤會為“臺獨”分子。
如今,雖時隔多年,但每每回憶起自己的 35 歲,他都會痛恨國民黨。“為什么不恨他們?把我的青春給耽誤了。坐牢的 5 年,是生命被虛度的 5 年,拆散了家庭,跑掉了好幾個女人...”李敖總是會把一些負(fù)面情緒轉(zhuǎn)化為嬉笑。
李敖與胡因夢
1980 年,李敖迎來第一段婚姻。他與胡茵夢,一個是特立獨行的才子,一個是大紅大紫的明星,但兩人的婚姻僅僅維持了 3 個月又 22 天就草草收場。
李敖雖是風(fēng)流,但對胡因夢,這個只和他維持了三個月婚姻的女人卻與眾不同。他曾說:“如果有一個新女性,又漂亮又漂泊,又迷人又迷茫,又優(yōu)游又優(yōu)秀,又傷感又性感,又不可理解又不可理喻的,一定不是別人,是胡因夢!
第二年,李敖被誣陷,第二次入獄。事情的起因是多年的老友蕭孟能起訴李敖侵占財產(chǎn)。
李敖辯稱是誣告,這些本屬于蕭孟能的財產(chǎn)之所以沒有還給他,是因為蕭與新女友王劍芬同居后,拋棄了與他同甘共苦 40 年的發(fā)妻,蕭不但拒絕將一部分財產(chǎn)分配給妻子,而且把一些債務(wù)掛在妻子身上。李敖不忍她被欺負(fù),便打抱不平,代蕭將一處房產(chǎn)拍賣,然后將資產(chǎn)轉(zhuǎn)移給她,并將蕭的另一處房產(chǎn)迂回轉(zhuǎn)移到了她的名下。
官司很簡單,所有人都明白蕭孟能根本沒有勝算,一審判決當(dāng)然也是李敖勝訴。但身為國民黨“太子黨”的蕭孟能,卻利用關(guān)系在二審時,將案子翻了過來,法官閉著眼睛宣判李敖有罪,入獄 6 個月。
自稱“社會羅賓漢”的李敖當(dāng)然不會咽下這口氣,出獄當(dāng)天他就召開記者會,宣布“天下沒有白坐的黑牢”。他一次次地搜集證據(jù),狀告蕭孟能。而此時的蕭孟能已漸漸失去政治靠山,法官最終為李敖平反,并判蕭孟能兩次短期入獄。
在第三次裁決之前,蕭孟能倉皇逃往美國,此生沒敢再回臺灣。
李敖一家
1985 年,在臺北讀護校的一位年輕女子放學(xué)走出校門,在公共汽車站臺上正喝著水,一位中年男子突然在她背后輕輕地拍了一下。她回頭一看,見是個陌生男子,并沒怎么在意。誰知,這陌生男子說:“我叫李敖,很想與你交個朋友。”
幾天后,李敖就給她家里打電話了,說:“你確實太美了,而且美麗得像一道風(fēng)景...”
這就是李敖第二段婚姻的初始,8 年后,這個小他 30 歲的女人被娶進了家門。這位本叫王志慧的女子,在他的昵稱稱呼下也將名字改為了王小屯。
在整個 1980 年代,李敖仍以不屈的文化姿態(tài),開展口誅筆伐的大業(yè),“我要痛斥政局的黑暗、政黨的腐敗、群眾的無知、群體的愚昧、思想的模糊、行為的迷信、社會的瘋狂、知識分子的失職與怯懦...”。
他親自主辦雜志《李敖千秋評論》、《求是報》、《烏鴉評論》等,宣傳言論自由及人權(quán)民主。這個時期的李敖,成為臺灣言論界重鎮(zhèn)。
李敖
1990 年代后,李敖開始轉(zhuǎn)向電視媒體,其中《李敖笑傲江湖》影響力甚大。近年來,他又在鳳凰衛(wèi)視開辦了《李敖有話說》欄目,甚至還開通了微博。
2006 年,70 歲的李敖為自傳寫下廣告語:
“橫睨一世、卓爾不群的李敖,其大起大落的人生經(jīng)歷,恰如一則現(xiàn)代傳奇:從文壇彗星,到人人口誅筆伐的大毒草;從論戰(zhàn)英雄,到十四年牢獄之災(zāi),被查禁的書有六十九種之多。”
這是他人生的真實寫照——挾才氣、勇氣與流氣,縱橫文壇四十余年的李敖。他說,他不介意老,但介意死。老了的李敖依然可以一個人守在書房里,每天五點半起床,在書堆中待上十幾個小時。
多年來,即使外界對李敖有不少負(fù)面看法,但絲毫無傷李敖的自信!拔业纳接袃纱筮z憾:一是,我無法找到像李敖這樣精彩的人做我的朋友;二是,我無法坐在臺下去聽李敖的精彩演說!
對于那些批評自己的人,他更是會風(fēng)趣地說:“想罵我的人多著呢。要罵請排隊,輪到不輪到還難說呢?”
晚年李敖
如今,82 歲李敖為腦癌所困擾,七月份的時候更是因免疫力下降導(dǎo)致感染肺炎惡化,經(jīng)過 7 天急救才脫離危險期!拔野沿敭a(chǎn)都留給太太了,我大她 30 歲,總要先走掉的,所以給她吧!眱赡昵暗睦畎皆缫验_始規(guī)劃自己的終點。
對于這樣一位狂傲才子,我們希望得到更多的眷顧。因為大多數(shù)人,這一輩子都是被社會磨的逐漸圓滑,慢慢的為了自己或者別人變得不那么鋒利,而李敖始終如一。
李敖的鋒利是不易的,因為他不是站在某種政治立場上的鋒利。在臺灣批評臺灣,來了大陸批評大陸。
他為什么始終如此?李敖是這樣說的:
“我認(rèn)為對邪惡、對黑暗,你表示沉默、表現(xiàn)出閃躲、與世無爭,你就是共犯,是罪惡和黑暗的共犯。壞人做壞事,你看著他做(而不阻攔),你就是共犯。所以我才力竭聲嘶,要出來講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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