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法的靈魂——審美特性(二)
作者:馮小華書法
2、“書為心畫”。
書法是心靈的藝術。如果追根溯源,你可以從河姆渡的陶器上看到,可以從商周的銅鼎上尋到,可以從龍門石窟的佛像上找到,可以從秦磚漢瓦、唐詩宋詞中悟到。
對書法影響和制約最久最大的就是傳統(tǒng)文化中的儒道兩家。儒家主要是仁義、忠恕和中庸之道,肯定自然美,強調(diào)美的實用性和功利性,強調(diào)美善二者的統(tǒng)一。道家強調(diào)超功利的無為,主張“返璞歸真”,講究浪漫主義,認為審美應與實用分開,人不應刻意追求與功利結(jié)合在一起的美和滿足生理上的快感。真正的美應是順應自然、不受外界束縛而進入自由的一種精神境界。這樣的藝術審美觀比儒家深刻,因此對后世也產(chǎn)生較大的影響。要達到道家的這種境界,有兩個必備條件,一要有閑,二要有錢。
關于藝術家與金錢,我不反對書法家走市場,書法家應與市場結(jié)合,但是書法家應與“時間就是金錢、效率就是生命”的觀念保持距離!恫烁T》中說得好:“山林是勝地,一營戀便成市朝;書畫是雅事,一貪癡便成商賈。蓋心無染者,欲境是仙都;心有系戀,樂境成苦海矣!彼砸蔀檎嬲臅冶仨氂胸S厚的學養(yǎng),充足的時間,散淡的心境,挑剔的眼光。書法家要是一個悠閑的職業(yè)。一幅字現(xiàn)在的價格不能說明它將來的真正價值,一個書家的職位也不能成為他在歷史上的真正地位。為什么說有人是寫字匠,他為了生活寫字,別人讓寫什么就寫什么,別人讓怎么寫就怎么寫。魯迅在《娜拉走后怎樣》一文中認為,有經(jīng)濟上的自主權(quán)才談得上人格獨立,才談得上思想自由。魯迅這篇文中的一句名言是“金錢是培育花朵的糞土”。金錢本身是糞土,但是沒有它不行,一朵花要依靠它長起來。但糞土永遠不是花和果實。真正的藝術家是不想成名和享受的,所要的只是偉大,藝術和真理一樣,永遠不能窮盡,也就是說天底下所有的藝術家最后都停留在走向藝術的半路上,他們是一批在常人眼中看來有心智欠缺的人。而他們內(nèi)心有一顆火種,而這顆傳承文明的火種,往往是燃燒自己。
概括說來,體現(xiàn)于書法中上述兩家的共同的美學觀念表現(xiàn)為三個方面,即:簡約為美,氣韻為美,中和為美。
簡約為美 即“大樂必易,大禮必簡”,“大音稀聲,大象無形”。這是大多中國傳統(tǒng)藝術的表現(xiàn)形式。如京。何枧_上不設布景;除了必要時放上一張桌子、幾把椅子之外,也沒有多少道具和布景。因此演員開門不見門,坐車不見車,牽馬不見馬。不似中恰有真似;虛假處正是逼真。誰能說這不是真正的藝術!書法更是簡單到只有黑白,只有點線,但是能夠點畫生情,形外有意,風流韻致。唐朝張懷瓘在《文字論》一文中說:“文則數(shù)言乃成其意,書則一字已見其心,可謂得簡易之道!薄梦淖直磉_一個意思,須要幾個詞或幾句話;而書法呢,寫出一個字便能流露出作者的心靈,它真實得到了簡易的真諦。
氣韻為美 在古代書論中,氣常指形勢、氣格、氣骨、氣象,指的都是作品具有活躍的精神姿致,那是書法致美的一個基本因素。王羲之在一篇專論筆勢的文章中說,書法“揚波騰氣之勢,足可迷人”。韻有別于氣,本指和諧悅耳的聲音。韻用于書法,指制品的點畫、字、行搭配恰當、布置停勻,形成和諧、美觀、有力感、韻律感的整體。書法之美是氣、韻二者的化合物。如果說,氣即孫過庭在《書譜》中所說的“窮變態(tài)于毫端”,那么韻則是他在下一句所說的“合情調(diào)于紙上”。氣韻實際上是相輔相成、密不可分的。清朝文藝評論家劉熙載十分推崇書法氣韻之美。他在《藝概.書概》一書中說:“高韻深情,堅質(zhì)浩氣,缺一不可以為書”。他又進一步論及書法與個人修養(yǎng)的關系,大意為:書法的氣韻應是個人心靈的表現(xiàn)。否則作品即使幸免于薄濁,也只不過是別人的寫照而已。
中和為美 中和是儒家提出的一種倫理、道德規(guī)范。在文藝創(chuàng)作方面,中和之美的一般含義是抒發(fā)感情要有所節(jié)制,和諧、適度地處理藝術家的情意與物境、情境的關系。它追求的是藝術作品中主體與客體兩相契合而成的意境。中和不是平淡,書法是人的心境的流露,中國養(yǎng)生學講究靜養(yǎng),“最好的心情是寧靜,最好的醫(yī)生是自己,最好的藥效是時間……”。因此書法反對“粗、野、狂、俗”。那不是美,是丑書。書法中的奔放是率意的放縱,但是能縱能收;是求奇履險,但又能化險為夷。如明末清初的王鐸,他自己說他的字是“掀起腳,打筋斗,駕云霧向空中行!弊詈笥职阉麄円粋個擒回來,經(jīng)過抗爭、扭結(jié)生成紛紜錯落、疾閃飛動之勢的中和。再如鄭板橋的書法,人們叫他是“亂石鋪街”,書中行書、隸書、草書雜出,但雜而不亂,變化而不突兀,寓不整齊于和諧之妙趣中。就像參加奧運會,體操規(guī)則是確定的,這就如傳統(tǒng),在這個規(guī)則中每個根據(jù)個人的素質(zhì)水平,仍然可以作出不斷出新的“驚險”動作,但是規(guī)定動作是不可不作的,就是差法、問題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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