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洞見Neo
朗誦:彭韜
來源:洞見(ID:DJ00123987)
編輯:慈懷讀書會(ID:cihuai_dushuhui)
世界再大,也要回家,和家人在一起,便是世間最大的幸福。
——茲心
2017年春節(jié)前夕,BBC拍攝的3集紀錄片《中國新年:全球最大盛典》,曾經(jīng)感動過無數(shù)海內(nèi)外華人,在影片的開頭,這群外國人便驚嘆道:
“中國春節(jié),見證了地球上最大規(guī)模的年度人口遷移活動,全球六分之一的人口紛紛返回家鄉(xiāng)與家人團圓。”
可是,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,這個讓外國人崇拜得五體投地的華人盛典,在國人的心中卻變得越來越“冷清”。
用時下年輕人流行的一句話吐槽就是:“也許我過的是一個假年吧?”
“假年”?是的。
當春節(jié)變成日歷上一個普通的“假日”,我們也許早就忘了兒時純真的期盼,失去了對過年那份滿懷崇拜的儀式感。
過年,是從一碗臘八粥開始的
過了臘八就是年,一年一歲一團圓。
很多年前,過年是從一碗臘八粥開始的。
不過那時太小,只是貪吃,并不知道這一碗臘八粥中藏著長輩們虔誠的祈愿:
所有的材料都要頭天夜里準備好,在半夜時分開始煮,再用微火燉,一直燉到第二天清晨,臘八粥才算熬制完成。
然后老人會給所有的晚輩都盛上一大碗,希望每一個孩子都能夠健康成長。
而一轉(zhuǎn)眼我已經(jīng)離開家鄉(xiāng)十年,臘八以后那越來越濃的年味也離我越來越遠。
魯迅在小說《祝!分袑懙溃
“舊歷的年底畢竟最像年底,村鎮(zhèn)上不必說,就在天空中也顯出將到新年的氣象來。
灰白色的沉重的晚云中間時時發(fā)出閃光,接著一聲鈍響,是送灶的爆竹;近處燃放的可就更強烈了,震耳的大音還沒有息,空氣里已經(jīng)散滿了幽微的火藥香……
殺雞,宰鵝,買豬肉,用心細細的洗,女人的臂膊都在水里浸的通紅,有的還帶著絞絲銀鐲子。
煮熟之后,橫七豎八的插些筷子在這類東西上,可就成為‘福禮’了,五更天陳列起來,并且點上香燭,恭請神福們來享用……”
過年的傳統(tǒng)習(xí)俗一層又一層地累加,細致而繁瑣,每一件看起來都充滿了儀式感:
二十三,糖瓜粘;二十四,掃房子;二十五,磨豆腐;二十六,燉豬肉;二十七,殺公雞;二十八,把面發(fā);二十九,貼對聯(lián);三十晚上熬一宿;正月初一上街扭一扭……
大人們年復(fù)一年樂此不疲,小孩們更是撒歡似的地到處湊熱鬧:
在大人蒸饅頭的時候,笨手笨腳地幫忙,卻給自己弄成大花臉。
興沖沖地去撿那些沒有放完的鞭炮,然后一邊引燃一邊在小伙伴面前炫耀。
就連平時最不喜歡的大掃除,也變得干勁十足,倒映在潔凈玻璃窗上的小臉充滿了驕傲……
在那個沒有智能手機的年代,為了快樂忙活其實是一件挺幸福的事情。
祭祖,有一種血脈相連叫故鄉(xiāng)
“兒啊,什么時候回來。
手機里傳來母親的鄉(xiāng)音,這句話已經(jīng)成了每年春節(jié)前夕母親和我的固定開場。
“二十九。”
臘月二十九,上墳請祖上大供。
這也是我每年固定的回答,即使分身乏術(shù),我都會在大年二十九祭祖這一天趕回老家。
視死如生不僅是孝道的重要標志,也是尊老敬老的美德。春節(jié)是大節(jié),上墳請祖儀式也就格外鄭重。
作家丁立梅在《鄉(xiāng)下的年》中寫道:“老人們搬出老黃歷,坐在太陽下,瞇縫著眼睛翻,哪天宜婚嫁,哪天祭神,哪天祭祖,一點不含糊。村莊變得既莊嚴又神秘。”
祭祖的形式或許因各地習(xí)俗而不同,但意義卻是相同的:緬懷祖先,激勵后人。
按照民間的觀念,自己的祖先和天、地、神、佛一樣是應(yīng)該認真頂禮膜拜的。
因為列祖列宗的“在天之靈”,時時刻刻都在關(guān)心和注視著后世子孫。
正因為這份鄭重,直到現(xiàn)在我依然還會像小時候那樣跟在父親的身后,準備好貢品,恭恭敬敬地在祖輩的墳前磕頭敬香。
記得老家有一片荒蕪的墓地,祖父曾指著那里嘆息道:村里已經(jīng)有許多后人漂泊在外不再回來了。
說這句話的時候祖父的臉上有一抹難言的落寞,這讓一年只回一趟家的我也有些羞愧得無地自容。
老人們常說“人不可忘本”:你可以不知道自己將會去向何方,但是你一定要知道來自何處。
于是,春節(jié)祭祖,便成了中國人追本溯源最高的儀式感。
年夜飯,以美食的名義迎接團圓
打一千,罵一萬,三十晚上吃頓飯。
除夕夜的年夜飯,是一年之中中國人最重要的一頓晚宴。
在這一天,即便遠隔千里無法到場,家人也總會給你留一個位置,擺上一幅碗筷,寓意“合家之歡”。
在我兒時的記憶里,那時候沒有全年無休、24小時不關(guān)門的商場,長輩們總是很早起來趕集,然后在年三十的下午趕回來,這時自行車上已經(jīng)大袋小袋地裝滿了各種各樣的食材和零食。
孩子們會追逐在長輩們的身后,即使從他們那里討來幾粒水果糖也會開心地流著哈喇子,小腦袋里裝滿了對年夜大餐的想象。
掌廚的是家中的女性長輩,不過在我家,母親多年前便從祖母的手中接過大勺,依舊是早起趕集,忙忙碌碌一整天地準備一大桌的宴席。
隨著經(jīng)濟條件的改善,我曾經(jīng)提議去飯店聚餐,但是年邁的祖母和兩鬢斑白的母親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說你要是真得心疼我們,就早點給我們找個媳婦兒回來幫忙,嚇得我再也不敢提一句。
在年輕一輩眼中,年夜餐桌上那些雞鴨魚肉不過是平常吃得有些膩味的普通食物,但是在長輩們的心中卻包含著對家人最美好的祝福。
親手炮制一桌盛宴,以美食的名義迎接團圓、歡慶祈福,這樣的儀式感,神圣不可侵犯。
大家現(xiàn)在都說年味兒越來越淡了,年夜飯越來越?jīng)]盼頭了。
也許所謂的平淡,并不是因為物質(zhì)豐富帶來的味覺麻木,而是湮沒在物欲之中愈來愈貧乏的精神追求吧。
拜年,心懷感恩是最溫暖的儀式感
過新年,穿新衣。
春節(jié)期間禮節(jié)繁雜而嚴苛,新年不許說粗話不許剪頭不許掃地不許哭,孩提時代的我們對于這一切懵懵懂懂,最開心的便是有新衣服可穿。
漂漂亮亮的新衣在頭一天晚上疊好放在床頭,一大早便迫不及待地穿著到處招搖,有時候還會一個人對著鏡子可勁兒地傻笑。
當然,由于長輩的重視,即使再頑皮的淘氣包也會嚴格地遵守各種各樣的規(guī)矩,因為父母說了只有乖乖聽話的孩子才會有紅包。
其實,無論是各種各樣的禮儀,還是長輩對孩子鄭重其事的教誨,都滿含著中國人感恩的情懷:對天地神明的敬畏、對祖先的追思,以及對美好生活的感激。
這不是“迷信”,而是一種深埋在中國人骨子里的知恩圖報的美德。
而拜年,便成為了人與人之間回饋感恩最好的儀式。
直到現(xiàn)在回鄉(xiāng)拜年的時候,母親還和我嘮叨著:
當年你上大學(xué),你大舅幫襯了不少,你過年的時候多給他買瓶好酒。
你是外公外婆帶大的,多陪他們說說話,老人家有些忌口的東西不要隨便買。
隔壁家的張大娘,當年家里困難的時候,沒少幫助過我們家,你回來的時候也去給她拜個年……
如此種種,那些人與人之間,在大都市里只靠手機電腦聯(lián)系,變得有些冷冰冰的情感,一到春節(jié),便融化成了令人感動的脈脈溫情。
也因為這樣,中國人才會對春節(jié)如此親近,因為有它在即使相隔再遠、許久不見,只要面對面輕輕道一聲:“新年好!”彼此間的情感便會在瞬間交融。
打扮得漂漂亮亮地,帶著一顆感恩的心去拜年,這也許是春節(jié)里最溫暖的儀式感了。
央視紀錄片《舌尖上的新年》有這樣一句旁白:
“春節(jié),或許終有一天,會淡化為日歷上的一個尋常符號,定格為記憶里的一種顏色。”
而這一天仿佛已經(jīng)到來,年輕人不愿意回鄉(xiāng),小孩們抱著手機游戲,只剩下一群老頭老太們望著兒孫的背影,若有所失地笑。
作家三皮皮曾在《年味變淡是從我們變得隨便開始的》一文中寫道:
“新衣服早早就穿上身,不再延遲滿足留到年初一;
年夜飯越來越豐盛,也越來越吃不出不同;
春節(jié)晚會還是年年都播,但已淪落成我們刷手機的背景音;
沒有小孩會熬一整夜守歲,人們年初一起床的時間是越來越晚;
我不再是需要磕頭的年紀,而接受跪拜的老人也已不在人世……”
在這個疾速發(fā)展風云變幻來的時代,短短幾十年,我們已丟失了太多的傳統(tǒng)文明。
那些優(yōu)秀的,我們應(yīng)當繼承并發(fā)揚,而不是淡忘。
如果有一天,我們的子孫不再把“春節(jié)”當成過年,這個中國人最高的全民儀式,也就徹底消失了。
別讓春節(jié)在我們手中丟掉,成為一個長假而已。傳承有年味的文化,不是什么封建,而是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精神文明。
*作者:洞見Neo,來源:洞見(ID:DJ00123987)——不一樣的觀點,不一樣的故事,數(shù)百萬人訂閱的微信大號。
*朗誦:彭韜(微信號:pengtao7739),電視臺編輯,慈懷讀書會讀者,在北京的浙江人。不想做朗讀者的廚子不是好編輯。被慈懷感動過,希望能溫暖更多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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